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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侠科幻   2024/10/27   

眼珠一转,移注云儿道:「云儿啊!爷们的赏银已经给了,你当真要叫爷们自己斟酒么?」

云儿这才接过酒壶,分别爲衆人斟满了酒。

贾嫣端起酒杯。先朝华云龙照一照面,道:「奴敬华爷,一路委屈了华爷,借此一杯水酒请罪。」

举杯就唇,一饮而尽。

华云龙朗声一笑,道:「在下到处邀游,本有江南之行,纵然未睹沿途风光,却也省却不少银子,哈哈!若说委屈,在下愿意再委屈一次。」

一仰脖子,回干了一杯。

余昭南机警的注视著华云龙右眼一眨,接著下齶收了一收,那表示点头,也表示酒中无毒,於是端起酒杯,敞声笑道:「有女同车,未睹旖旎风光,总是一大憾事。我事先奉恳,若有这等机缘,贾姑娘可别大煞风景,封闭我的穴……」

「道」字未出,那贾嫣眼睛一斜,媚然接道:「哟!堂堂伟丈夫,胸襟却恁般狭窄,奴家已经认错,还不够么?」

蔡昌义邯鄲学步,碰了一个钉子,总觉不是滋味,他是憨直的性子,也时时不忘此行的目的,这时自认爲得机,连忙干笑一声,接口说道:「屠夫杀猪,杀错了人,认个错也够了么?总得讲讲爲何劫持华家兄弟啊!」

此话一出,余昭南大爲著急,他认爲时机未到,生怕双方弄僵,那时用强不能用强,道歉了事,心有未甘,可就难以下台了。

岂知贾嫣倒不在意,吃吃一笑,道:「奴家纵是屠夫,华公子可不是猪。蔡爷这个譬方不妥,该罚。」

蔡昌义好不容易讲出个譬方,想将谈话引人正题,詎料挖空心思,竭力婉转,仍旧落人话柄,一时之间,不禁目光一呆,哑然无语。

余昭南心头放下一块大石,急忙举一举杯笑道:「贾姑娘,你看看我手里端得什么?」

贾嫣一楞,道:「酒杯啊!」

余昭南将头一点,道:「是酒杯,我看姑娘的气量也不大。」

贾嫣愕然道:「酒杯与奴的气量有关?」

余昭南微微一笑,道:「我举杯在先,原想轻松几句,再敬姑娘一杯酒,怎奈姑娘开不起玩笑,当即责我『胸襟狭窄』,昌义弟不平而鸣,你又挖苦他一顿,我看该罚的怕是姑娘自己哩!」

贾嫣撒娇道:「奴不来了,三个大男人,联合欺侮我一个女孩子。」

余昭南哈哈一笑,道:「言重了,我颁禁令,从现在起,若有言不及义者,罚酒三盅。」

贾嫣尖声大叫,道:「啊哟!奴不干。奴家迎张送李,卖笑的生涯成了习惯。再说,爷们到这『怡心院』来,原是贪图片刻的欢乐;奴今夜治酒相待,也是以欢乐爲先。余爷颁此禁令,准是蓄意整治奴家,奴家不干。」

华云龙接口笑道:「好啦!好啦!玩笑到此爲止,喝酒才是正经。」

余昭南顺水推舟,急忙也道:「正是,正是,喝酒正经。云儿斟酒,我敬你家姑娘一杯。」

云儿年幼,听他们往来斗嘴,听得呆了,忘了斟酒,这时经余昭南一喝,不觉脸上一红,急忙双手执壶,讪讪的忙将贾、华二人面前的空杯斟满。

於是,你劝我敬,杯不离手,果然认真的喝起酒来。这四人都是海量,杯到酒干,豪不谦辞。那贾嫣犹有可说,华云龙等乃是有爲而来,象这般但知喝酒,不问其他,那就令人不知所以了。

酒过三巡,贾嫣脸泛桃红,越发的娇艷欲滴,逗人遐思,那蔡昌义一心惦记此行的目的,几次想要开口,又恐怕言词不当,被人家抓住了话柄,直急得挖耳抓腮,频频朝华、余二人连施眼色,华、余视若未睹,竟然不予置理。

这情形落在贾嫣眼里,但见她眉头皱了一皱,忽又绽开笑容,道:「余爷,咱们很久不见了。」

余昭南漫声应道:「嗯!算来怕已三十多天了。」贾嫣缓然一笑,道:「风尘仆仆,旅途寂寂,你知道奴想你么?」

余昭南眉头一扬,轻狂地道:「将心比心,贾姑娘应该想我才是。」贾嫣媚道:「那么你……你……你留下吧!」

螓首缓垂,羞不自胜,一阵红晕爬上了颈颊。余昭南瞿然一震,瞠目结舌道:「这……这……」他纵然轻狂,纵然是狎妓而来,当著朋友之面,蓦听叫他一人留下,也会有意外之感,也会手足无措,何况他别有用心,目的并不在此,那是难怪他心头吃紧,瞠口结舌了。

只听蔡三义猛一击桌,敞声大笑,道:「有女垂青,昭南兄艷福不浅。」

余昭南满脸通红,急声喝道:「昌义弟不可胡说。」蔡昌义浓眉一轩,道:「是我胡说么,哈哈!久别胜新婚,你也不用假正经了。」

他乃是气愤华、余二人不谈正事,因之借席发挥,竭力讽刺。

余昭南爲之气结,举手戟指道:「你……你……」目光一瞥,但见华云龙脸含微笑,注目不语,念头一动,计上心来,当下强捺一口怨气,移注贾嫣,绽开笑容,道:「贾姑娘言语反覆了。」

贾嫣一愕,道:「余爷怎么说?」

「『古洞已闭,你去迷吧!』这话不是姑娘讲的么?」哈哈一笑,陡又接道:「我知道姑娘新结知己,芳心已有所属,余某人倘能分得一丝余清,心愿足矣。」

华云龙朗声一笑,接口说道:「所谓『新结知己』,昭南兄是指小弟而言么?」

余昭南笑道:「云龙兄风流倜儻,贾姑娘风尘奇女,知己属谁?不须兄弟饶舌了。」

华云尤哈哈大笑,道:「昭南见相貌堂堂,人才一表,乃是贾姑娘人幕之宾,小弟岂敢当这知已二字。」

余昭南目注贾嫣,举手一指,道:「你问她,我与她相识年余,几时曾得其门而入?所谓『入幕之宾』,怕是非你莫属,兄弟识趣得很,云龙兄何须谦辞。」

华云龙作出一股猴急之状,果然目注贾嫣,笑眯眯道:「贾姑娘,这是真的么?」

这其间本有一个机会,只要余昭南话锋一转,说一声「如若不然,贾姑娘何须千里迢迢,将你掳来金陵」什么的,那就轻而易举,不落痕迹的转入正题了。

岂知余昭南不这样讲,华云龙也是一副色眯眯的样子,他两人一搭一挡,好似早将此行的目的,弄到九霄云外去了。蔡昌义不大肯用脑筋,见状大爲气愤,蓦一击桌,大声喝道:

「不用问,那是真的,你可以留下。哼哼!你原来是这种人,蔡昌义瞎了眼睛。「猛然站起,转身便朝厅门走去。

华云龙神色不动,余昭南大爲著急,峻声喝道:「回来。」

蔡昌义脚下不停,冷然说道:「回来干么,你若贪图美色,你尽管留下,哼!一丘之……」

「貉」字未出,忽听贾嫣幽幽一叹,道:「华公子,我服你了。」

这一叹毫无来由,称谓的倏变,也出人意料之外,蔡昌义心中一动,不觉转身道:「你服他什么?」

贾嫣道:「服他的稳健,也服他的深沈。」

蔡昌义浓眉一蹙,惑然道:「他稳健?」

贾嫣凄然道:「是的,他稳健,你请回来吧!」蔡昌义眨眨眼睛,不自觉的走了回来。

只见华云龙抱拳一拱,微笑道:「贾姑娘,我也服你,我服你的敏慧。」

贾嫣苦苦一笑,道:「敏慧何用,我终究还是沈不住气。」

华云龙笑道:「闲话不必多讲,我已运功默察,三丈以内无人窥听,贾姑娘如果不想与华老二枕边细语,现在该是畅所欲言之时了。」

蔡昌义至此方悟,大声叫道:「哦!我明白了,原来你……哈哈!老弟,我蔡昌义也服你了。」

欢声敞笑中,一屁股坐了下去。

只听贾嫣再次叹息,道:「唉!他是要我自动的讲,这样一次不成,还可再来二次,看来你们对这『怡心院』也已存疑了。」

华云龙默默含笑,不置可否。

贾嫣顿了一下,忽又接道:「家师讲得不错,华家的后代定然不凡,我这次冒冒失失,这片基业怕是难以再守密了。」

华云龙霍然一震,脱口问道:「这是你们的基业,令师是哪一位?」

贾嫣点一点头,道:「家师姓方,讳紫玉。」华云龙眉头一皱,惑然道:「方紫玉?」

贾嫣颔首道:「是的,方紫玉。家师原是『玉鼎夫人』的义妹,武功传自『玉鼎夫人』,因之,贱妾也算是『玉鼎夫人』门下子弟。华公子知道『玉鼎夫人』么?」

这正合了两句古语:「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工夫。」华云龙闻言之下,心头窃喜,但却不敢形之於色,模棱两可的道:「贾姑娘原来乃是『玉鼎夫人』门下,但不知这位夫人现在何处?」

贾嫣神色一黯,道:「据说已经仙去了。」

言下之意,不胜感慨,怀念之情,形於言表。华云龙察顔觀色,暗暗忖道:那「玉鼎夫人」,究竟见何等样人?这栗嫣看来对她并不熟悉,爲何有悠然神往、怀念;不已的趋向,心中在想,口中问道:「夫人仙逝多久了?你最近见过她么?」

贾嫣深深一叹,道:「我见她乃是十五年前的事,她老人家容顔之美,性情之温和……」

华云龙轻轻一「哦」,截口道:「那……她老人家仙逝的事,你是听谁讲的?」

贾嫣戚然道:「家师。」

华云龙道:「令师现在何处?」

贾嫣道:「家师本来驻节於此,如今已经走了。」华云龙道:「走了?爲什么?」

贾嫣道:「唉!都是贱妾作错了事,不该将公子带来金陵。」

华云龙道:「哦!是令师不愿见我么?」

贾嫣幽然道:「不愿见你是其一,主要是耽心这片基业不能守密,家师另谋打算去了。」

余昭南接口说道:「贾姑娘一再提到『这片基业不能守密』几个字,在下有话不吐不快。请问姑娘,令师莫非想要创立一个什么帮会么?」

华云龙则在暗暗疑付:怪事!我与她师父并不相识,她师父爲何不愿见我?嗯,对啦!

她师父乃是「玉鼎夫人」的义妹,「玉鼎夫人」既已逝去,独门信物便有可能落在她师父手中,哈哈!司马叔爷被害之事,八成与她的师父有关了。

只见贾嫣螓首一点,道:「是的,有华公子在场,贱妾不敢相瞒,家师确想创立一个『奼女教』,但……」

华云龙此刻已有成见,闻言朗笑截口道:「『奼女教』?那是专以女色迷人的邪教了。」

贾嫣急声道:「华公子,你不能这样讲。」

华云龙道:「那该怎么讲?」

贾嫣幽然道:「家师固然心有不忿,想要……想要……」

华云龙哈哈一笑,道:「想要什么啊?你怎的讲不出口了?」

贾嫣口齿啓动,欲言又止,顿了一下,忽然正色道:「华公子,贱妾所知有限,也只能讲这么多。总之,『奼女教』纵然仗恃女色,却不是你所想像的邪教,主要还是帮助你们华家,你信与不信都不要紧,贱妾只望你暂时守秘,不要对外宣洩。」

华云龙不屑地道:「帮助咱们华家?哈哈!咱们华家若是要女人帮……」

话未讲完,那贾嫣陡地目光一棱,沈声截口道:「慎回华公子,令祖母女中丈夫,两位令堂也是女中俊杰,当年令尊若非『玉鼎夫人』眷顾提携,哪有今日之成就?公子……」

忽听见云儿急声道:「师姐,你……」

贾嫣神色一震,倏而俯首黯然道:「公子恕罪,贱妾失言了。」

这情形殊不简单,怎奈华云龙对当年之事不甚了了,此刻又复胸有成见,未能细加分析,闻言之下,但见他将头一昂,冷冷地道:「失言与否,我都不管。在下想见令师一面,尚请姑娘代爲安排。」

贾嫣将头一摇,道:「这个请恕贱妾无能爲力。」华云龙冷冷一哼,道:「那恐怕由不得你。」贾嫣忽然长长一声浩叹,道:「看来家师判断不错,公子定是疑惑司马大侠被害之事,乃是家师所爲了。」

华云龙道:「是与不是,令师自然明白,贾姑娘只须安排在下与今师见上一面就行。」

贾嫣摇头道:「公子错了,司马家的血案,与家师无关。」

华云龙沈声截口道:「贾姑娘,我不妨告诉你,凶手曾经留下一个碧玉小鼎,小鼎是『玉鼎夫人』独门信物,『玉鼎夫人』既已谢世,令师便脱不了於系。令师设若与血案无关,她何须避我,贾姑娘,在下不是蛮不讲理的人,却也不听无谓的辩驳。」

贾嫣亢声道:「华公子,这不是辩驳,是事实。」华云龙冷峻的道:「事实要有证据,姑娘能替令师拿出证据来么?」

贾嫣神色一怔,华云龙接口又道:「姑娘不必徒费唇舌了,在下纵然欲见令师一面,却也并未断言令师就是凶手或主谋。不过,令师何以不愿见我,定有她的道理,在下要听听这个道理。」

贾嫣樱口一张,似欲说明什么,但呆得一呆,却又长长浩叹一声,道:「家师已离金陵,贱妾纵然答应替公子安排见面,那也是力难从心。」

华云龙突然烦躁起来,峻声喝道:「敬酒不吃吃罚酒,你是逼我用强了。」

他此刻精芒电射,神色峻厉至极,显然已经动怒了。余昭南冷眼旁觀,忽然急声道:「华兄稍安莫躁,贾姑娘之言,容或可信。」

华云龙强抑怒火,目光移注,不耐的道:「你信她?」余昭南将头一点,道:「她讲她师父已离金陵,大致信得过去。」

华云龙微微一怔,道:「哦?昭南兄另有所见么?」余昭南道:「并无所见,兄弟只是心有所感罢了。华云龙奇道:「昭南兄感在何处?」

余昭南道:「贾姑娘言谈之间,对华兄似乎十分尊重,而且能讲的似乎也已讲了。譬如她师父想要创立一个『奼女教』,这事本属机密,贾姑娘却因华兄在场而直言无隐,据此类推,可知她讲她师父已离金陵,当属可信,不过,每到关键所在,贾姑娘却又吞吞吐吐,不肯直讲,道理何在?兄弟就不解了。」

蔡昌义忽然怪叫道:「有道理,我也想起来了。」华云龙眉头一皱,惑然道:「你想起什么?」蔡昌义眉飞色舞,道:「贾姑娘的师尊啊!她不是因爲司马大侠的血案回避你。」

华云龙心头一跳,道:「你有证据?」

蔡昌义道:「要什么证据,有道理还不行嘛?你想想,她师父若与司马大侠的血案有关,贾姑娘何必说出师门来历,那岂不是自找烦恼么?」

几句话简简单单,但却确有道理,华云龙双目眨动,哑口无言了。

只见贾嫣展顔一笑,道:「谢谢你了,蔡公子,你替贱妾仗义执言。」

蔡昌义戇直得很,双手连摇,道:「不要谢我,我不解之处,比他们更多。」

华云龙已陷沈思之中,那象征余、蔡二人所讲的话,已经发生了作用。

贾嫣心头大爲舒畅,盈盈一笑,道:「你请问吧!贱妾但有所知,一定不令蔡公子失望。」

蔡昌义目光一亮,道:「真的么?那我问你,你爲何要将华老弟掳来金陵?」

这句话,他已憋了很久,他一直希望余、华二人能问,岂知他二人偏偏不问,如今却由他自己问了出来,他一个心直口快的人,心头的舒畅,那是本必形容了。

近料。贾嫣神情一怔嗫嚅半晌,却无一言出口。蔡昌义大感不忿,目光一棱,大声叫道:「你这人言而无信,这第一问,你就不答应?」

但见贾嫣脸泛桃红,结结巴巴的道:「贱妾……贱妾……」

忽听云儿吃吃一笑,道:「蔡公子,我师姐对华公子心仪得很,你何必一定叫她回答呢?」

这话一出,贾嫣垂下了颈,蔡昌义目光一楞,傻住了。顿了一下,只听华云龙一声冷哼,道:「小丫头花言巧语,你道华某信你的鬼话?」

云儿急声道:「谁讲鬼话,不信你问我师姐,哼!开口骂人,多神气嘛!」

华云龙脸上一红,但仍扳著脸孔,冷声道:「我请问,所谓『人是多多益善』,这话可是你讲的?」

云儿眼睛一瞪,两手叉腰,凶霸霸的道:「是我讲的,怎么样?」

贾嫣将头一擡,急声道:「云儿少讲一句。」云儿鼻子一皱,气唬唬的道:「他讲话多气人嘛!」贾嫣幽然一叹,道:「反正师父已经颁下禁令,不准咱们与华家的人来往,再讲也是无用,你又何必多生闲气。」

话声一顿,目光移注华云龙,肃容接道:「华公子,非是贱妾不知羞耻,事到如今,贱妾不讲,难以去你之疑。你想想,以你的人品,你们华家的声望,身爲女子,几人能不悠然向往?贱妾将公子掳来金陵,确是存了一份私心,好在事已过去,也无须再加掩饰了。」

她星眸中升起一片雾水,顿了一顿,泫然欲泣的继而又道:「至於云儿所讲『人是多多益善』那句话,贱妾不想隐瞒你,也不想多加解释,总之,家师有意创建『奼女教』,创教非易,凭咱们几个女子,成不了大事,咱们姐妹遇上资秉相符的人,若是意气相投,便有意延纳入教,收归己用,如此而已。贱妾言尽於此,信与不信,那是但凭公子了。」

这番话,纵有隐讳之处,却也堪称坦率的了,何况其中另涉男女之情,华云龙不是蛮不讲理的人,更不是铁石心肠,耳闻目睹之下,不觉惘然无词以对。

那贾嫣的性子倒也硬朗,明明泫然欲泣,泪珠在那眼眶内滚动;但却强自抑止,不让它掉下来,此刻忽又将头一昂,向蔡昌义道:「蔡公子,还有什么要问的么?」

蔡昌义先是一怔,旋即亢声道:「没有啦!」猛一转头,不愿去瞧贾嫣的模样。

那贾嫣凄然一笑,道:「既无可问,咱们喝酒。」端起酒怀,一仰而尽,趁势拂去眼中的泪珠。这等举止,当真撼人心弦,余昭南默默无言,华云龙更是心神俱震。

就在此刻,幽径之上,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。贾嫣黛眉一蹙,惑然问道:「是陈二么?」

只听楼下一人答道:「是的,是陈二。外面来了两位客人,坚持要嫣姑娘相陪。」

贾嫣眉头皱得更紧,道:「你没讲,我在陪客。」陈二及楼而止』道:「讲了,来客蛮不讲理,申言姑娘若是不去相陪,他们要捣烂咱们的怡心院。」

蔡昌义心里别扭得紧,一听此话,顿时怒吼道:「岂有此理,什么人敢来撒野?告诉他们识趣一点,不然我打断他的狗腿。」

陈二哀声道:「蔡公子千万歇怒,咱们生意人,惹他们不起。」

蔡昌义蓦地站起,似欲夺门而去。

贾嫣急声道:「蔡公子请坐,待我问问清楚。」站起身来,走出厅门,倚著廊边的朱栏,向下问道:「陈二,那是怎样的两个人?是熟客还是生客?」

陈二昂首上望,满脸焦急之色,敞声应道:「是生客。一个贵胄公子打扮,一个身著蓝缎劲装,脸貌丑陋不堪,两人同是身佩宝剑,好像是江湖中人。」

贾嫣微微一怔,蹙眉道:「江湖中人?可知他们的姓名?」

陈二道:「姓仇,彼此一称三哥,一称五弟。」蓦听来客姓氏,华云龙等不觉惊然动容,纷纷离座而包,大步走了出去。

只见贾嫣身子一震,继而急声道:「你快去,稳住他们,说我就来。」

陈二应一声「是」,转身如飞奔去。

贾嫣回转身来,华云龙等已经到了门口。

只听华云龙激动地道:「是仇华?我正要找他。」贾嫣焦急地道:「不,你要找他不能在这里。」华云龙目光一棱,道:「那爲什么?」

贾嫣优形於色,道:「华公子,贱妾将你掳来金陵,已是大错,我总想保持这片基业,这也是贱妾治酒相待的真正原因。华公子,『奼女教』如能及早创立,对你们华家有益无害,你何必定要令贱卖爲难,要使贱妾弄得不堪收拾,愧对家师呢?」

她心中著急,讲起话来,已是语无伦次了。

华云龙眉头一皱,道:「我并无恶意与你爲难,须知仇华也是杀害我司马叔爷的嫌凶之一。」

贾嫣心情惶急,不愿听他多讲,截口接道:「华公子,你若同情贱妾的处境,最好不要在怡心院与他碰面,去此一步,碰面的机会多得很啊!」

余昭南心中不忍,接口说道:「华兄,我听你讲,此仇华并非那仇华,不可能都与司马大侠的血案有关吧?」

华云龙道:「有关无关,现在言之过早,他二人同名同姓,属下的人数与服式又尽相同,这中间岂无道理?机会难得,小弟不能当面错过。」

贾嫣大急,道:「华公子,你是在扯自己的腿么?」华云龙瞿然一惊,道:「此话怎讲?」

贾嫣急急道:「实对你讲,贱妾师徒时时都在注意江湖动态,目前至少有两批人欲对你们华家不利,你若坚持要与仇华在怡心院碰面,破坏了咱们的基业,於你并无好处。」

华云龙凛然一震,未及转念,已听蔡昌义大声叫道:「走啦!走啦!小云儿,将那宝剑行囊拿过来。」

云儿闻言,急忙取过宝剑行囊。

贾嫣接到手中,又轻柔的递给了华云龙,抚慰似的道:「华公子,你请放心,咱们师徒决不作愧对华家的事,这是家师叫我转告你的,你帮贱妾的忙,也就是帮你自己的忙,求求你,你请走吧!」

轻声软语,焦急中别有一番情意,华云龙不觉脱口道:「那么你呢?」

贾嫣笑了,轻快的笑了,螓首微杨,凝视著华云龙道:「我不要紧,我会处理的,谢谢你。」

云儿适时接口道:「三位公子,请随云儿走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