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授正在讲台上陶醉的讲述著自己年轻时候的经历,这个年过半百的老教授似乎对自己年轻时的事迹尤为自豪,每次上课一有机会就会津津有味的回忆起来。学生们也不反感,只要教学内容可以按时完成,听听前人的人生历程也挺有意思。
就在大家都聚精会神的听教授讲故事的时候,言笑静静的趴在桌上,眼睛看著窗外的风景,一颗心早已不在教室里。
从家里出来已经两周了,那天以后没再和言飞联系,也没有收到他的电话……他已经……彻底的放弃自己了吗?这些日子,言笑想了很多,想到自己那天的冲动,想到言飞当时震惊无助的表情,他意识到,自己可能伤害到言飞了。那时,他只顾自己伤心难过,却没有想到自己拿妈妈的地址来威胁他就范,对於他来说又是怎样的一种打击。
想过回去道歉,可是言笑做不到,因为受到伤害的不只言飞,自己心痛的程度绝对不比他少,而比起自己言飞更加在乎妈妈的地址也是事实,自己的感情被如此卑微的对待,叫他怎么还说得出道歉的话?
窗外的常青树被微风吹得嗦嗦的响,言笑闭上眼睛,不知道他这些天过得怎么样,是不是跟自己一样魂不守舍、度日如年?手上的伤应该快要好了吧,张远的医术很好,也很会照顾人,这个应该不用担心……
正想得入神,突然被旁边的人推了推胳臂。
「想什么呢?那么入神……」是刘丽媛,她公选课选了言笑班上的课,每次上课时她都会和言笑坐在一起,「教授看你好几次了,你不听他的光荣事迹,很不给他面子呢。」
言笑坐起身,看向教授的方向,做出一副认真听他讲话的样子,可坐在旁边的丽媛一眼就可以看出他的心思还飘在别处呢。
无奈的叹了口气,丽媛撇了撇嘴,「八成是在想你老爸吧……」
见言笑没有回答,丽媛知道自己猜对了,「你对你爸还真是痴心得让人感动啊,我猜你读医学院也是为了他吧?」
言笑转过头看向丽媛,眼里带著隐约的惊诧,没想到她竟如此了解自己。
「嘿嘿,」丽媛咧开唇型优美的嘴,笑了起来,「被我猜中了吧?」
言笑转过头仍然看向教授的方向,「他慢慢的越来越老,病痛也会越来越多,我想要照顾他。」
看著言笑的侧脸,丽媛露出理解的笑容,「真是个孝子,你爸有你这个儿子真让人嫉妒呢……」突然想起什么,丽媛睁大眼睛,「你好像初中的时候就说想要当医生呢,你不会那个时候就……晕,真是个早熟的孩子!」
在心里冷哼一声,言笑不再理会丽媛,终於把注意力放在了教授身上。此时,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神采飞扬的称赞著自己正在海外留学的儿子……
和丽媛在学校食堂一起吃了晚饭,接著丽媛去了图书馆,言笑准备回寝室。路上碰到了刘健,后者一看到言笑就马上粘了上来。
「这么早就回去了?怎么不跟美女多呆一会?亏我还这么识相一直不去打扰你们呢。」
见言笑不理他,也没受影响,反正早就习惯了。一把挽住言笑的手,自顾自的继续说著,「兄弟们可羡慕你了,刘丽媛可是有名的美女耶,而且人又高傲,虽然我跟她比较熟,可她平时跟我说话都不冷不热的,只有对你才这么殷勤,chance啊chance!你可要好好把握啊!」
言笑一路走著,完全没有把刘健的话听进去,对於紧紧挽著自己的那只手,他也懒得去理了,反正就算甩开了他马上又会粘上来。他不知道刘健算不算自己的朋友,可是时间一久,他却找到了和刘健相处的方式,那就是关上的耳朵,闭上眼睛,停掉所有的感官神经。
刘健似乎也找到了和言笑的相处方式,管他理不理自己,听不听自己说话,只管自己说个痛快就行。
两人一个吵闹,一个沉默,就这样一前一后来到了宿舍门口。
突然言笑的脚步一顿,没有反应过来的刘健被扯得往后一仰,倒在言笑身上。
「你干嘛突然停下来啊……」
不满的瞪视言笑,却发现后者双眼一动不动的注视著前面,回头一看,站在宿舍门口的一个中年男人也正朝他们这边看著。
「爸……」言笑低低的叫了一声。
刘健竖起耳朵,原来这个人就是言笑的爸爸啊……嗯,长得不错,怪不得儿子这么帅的……再次仔细的打量言爸爸,发现对方竟然也正在看著自己,就是那眼神让人怪不舒服的。
隐隐觉得气氛不对,刘健随便跟言笑打了个招唿,就熘进宿舍了,只留言笑两父子远远相对。
两人静静站了好一会,最后还是言笑先移动了脚步。
「爸。」来到言飞跟前轻唤一声。
「你朋友?」望了望刘健离开的方向,言飞问。
「嗯。」刘健应该算是朋友吧……
低头看了看言飞仍打著石膏的手,「你的手怎么还没好?」
「……哦,」完好的那只手不自觉的握住石膏,言飞低下头,「前几天不小心摔倒了……旧伤有点复发……」
发现言飞手上是新上的石膏,言笑微微皱起眉,「你怎么这么不小心。」
「还好……」言飞的声音很低,「伤得不重,过几天就好了……」
言笑没再说话,两人陷入持续的沉默。
良久,言飞终於再次开口。
「你朋友……对你好吗?」
「嗯……」言笑有点疑惑的点头,班上的同学还有丽媛对自己都不错。
「哦,那就好……」言飞微笑著,眼里却并没有笑意,「我还在担心这些天你的心情会不会很糟糕……刚刚看到你的样子,我就放心了……」
「看到我的什么样子?」言笑皱眉,放心了?为什么放心?他的心情明明还是很糟糕啊!
言飞再次露出难看的微笑,「没什么……」
看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,言笑的心情焦躁了起来。
「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?」
「嗯。」言飞犹豫的抬起头看著儿子的脸,声音低低的,「你妈妈的地址……」
「住嘴!」
那六个字就像惊雷一样噼在了言笑心上──本来以为言飞终究还是放不下自己,持续了两周的冷战之后,终於忍不住到学校来看自己,甚至还开始希望他能要求自己搬回去住……没想到,只是为了来要那天自己没有告诉他的那个地址。
言笑狠狠的瞪住言飞的脸,「你死了那条心吧,我是不会告诉你的!」
「笑笑……不是那样……」言飞被儿子吼得一愣,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他的手臂,却被言笑用力的甩开,头也不回的跑进宿舍。
只留言飞一个人站在原地,呆呆的望著宿舍的入口,惹来不少行人好奇的眼光……